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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回出城,一路上只顧著左顧右盼,倒沒註意楊熙的異常。 (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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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出去:“時辰不早了,姐姐早些回去。”

相思無奈,只得拿著楊熙繡的帕子走了。

第二日,楊熙去德馨院的路上,遇到了那個叫紅杏的灑掃丫頭,紅杏悄悄給了她一張紙條,她揣在袖子裏,卻一整天都沒能找到合適的時機打開,直到晚上回到屋裏,才得空拿出來看。

閑事,勿管。

四個大字整整齊齊的列在紙上,楊熙瞪大了眼睛,翻過來翻過去都沒找到別的字兒。

這是怎麽個意思?!

閑事?!

徐媗害她掉進湖裏,還差點壞了沈瑩的名聲,這還是閑事?!

分明是他叫自己小心徐媗的,現在又說是閑事,叫她別管,楊熙越想越氣,抓起紙條撕了個粉碎也不解氣,只恨趙穆沒在她眼前,不能暢快的罵他一頓。

還是素月冷靜,上來勸道:“姑娘往好處想想,殿下既然這樣說,就是沒什麽危險了。”

這倒也是,若是有危險,趙穆怎麽可能不叫她知道,再一個,她問的徐家和皇長子,趙穆並沒有反對,這說明她的猜測是對的,徐家和昭和宮真的有貓膩。

楊熙點頭讚道:“還是我的素月伶俐,一萬個人也比不上。”素月總能在她迷惑的時候點醒她,就這一條,就叫楊熙離不開她了。

“哎,我的好素月,以後你要是嫁了人,我可怎麽辦呢。”

素月羞道:“什麽嫁人不嫁人的,還是姑娘呢,沒個正形兒。”

“不嫁人.....”楊熙故意拉長了聲音逗她:“那楊平可怎麽辦?成叔成嬸兒先前還問我呢。”

楊平和素月這些年跟著楊熙在府裏,素月照顧她,楊平照顧楊淩,兩人接觸的不少,這麽一來二去的,又是年少慕艾的年紀,互生情愫再正常不過。楊熙對此是樂見其成的,楊成一家忠心且能為,素月也是個好的,把她托付給楊淩,自己也能放心。

素月聞言,更是羞惱:“姑娘還說大姑娘嘴上沒個把門兒的,我看你也差不離。”說完一扭身就出去了。

楊熙搖搖頭,素月和楊平什麽都好,就是兩個人都太害羞了,若不是這次素月受傷,楊平那著急的模樣被她看到了,從中試探調節,還不知她們倆什麽時候才能互通心意呢。

有了這麽個插曲,被趙穆氣個半死的心情也好了些。

趙穆讓楊熙別管,楊熙表面上答應的好好地,實則一直暗中註意著徐媗,卻始終沒發現什麽動靜,徐媗仍跟從前一樣,愛好交友,時常邀貴女們一塊兒玩兒。

起初楊熙不信她真的變乖了,還去過一次,想看看她耍的什麽花樣兒,結果什麽也沒發現,一切都再正常不過,只除了一件事,那就是徐媗最近不知為何,忽然與李意如走得很近,兩人時常在一塊兒,李意如甚至還帶徐媗去過興遠候府。

楊熙直覺事情不對,卻始終找不到蛛絲馬跡,除了時不時與素月說說,也沒有別的法子。

這樣平靜的過了一個多月,成國公府迎來了第一個孫輩。

臘月十一酉時,邱氏生下嫡長子。

國公爺甚愛長孫,當晚便親自為其取名為沈攸,張氏有了孫子,整天都喜笑顏開的,每日都要去秋水院看看大孫子,若不是怕邱氏不願意,她都想把孫子抱來德馨院養著。

沈瑩和楊熙就不得閑了,張氏忙著抱孫子,府裏的雜事全壓在她們倆身上,正值年關,莊子上送來的東西,置辦的年貨,各家姻親走禮......兩個人忙的不可開交,沈瑩不是沒跟母親抱怨過,張氏懷裏抱著孫子,看也不看女兒。

“這麽好的機會給你們倆練手,不知道珍惜,就知道叫苦,也不怕你侄子笑話你。”

沈瑩看了眼只知道吃和睡的大侄子,氣呼呼的走了。

“哼,有了豐哥兒以後,母親都不疼我了,”張氏給大孫子取的小名,豐哥兒。

當著母親不敢說,在楊熙面前,沈瑩可就沒有那麽多顧忌了。

“多大的人了,還跟小嬰兒爭風吃醋,你也不怕別人笑話,”楊熙頭也不擡,看著給順城侯府的年禮。

順城侯府與成國公府之間的關系比較微妙,兩家的男人關系很好,但女眷之間卻不怎麽來往,這樣的人家,送禮就很考究了。

沈瑩聽這話聽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,本想再抱怨一番的,看表姐入神,便也湊過去看禮單。

“順城侯府?不是按照往年的例就行了嗎?”

楊熙搖頭:“往年的例只是個參照,具體如何,還得看人家家裏是不是有事兒。”

“他家又有什麽事兒?”沈瑩還記得順城侯府那個丫頭迷惑她大哥的事兒,提起來就沒好氣。

“順城侯添了一房側室,按理說該添點兒東西的,只是......”順城侯夫人和張氏的關系本就平平,若是為這事兒給人家送禮,不是戳人心窩子麽。

“一個妾,送什麽禮,別糟蹋了咱們的好東西。”

“話是這樣說,”楊熙道:“可順城侯和老爺相交莫逆,”沈洵現在抖起來了,連張氏都要讓著他,若是知道她們不給順城侯送禮,指不定又是一番鬧騰。

“算了,還是去問問太太的意思罷。”

張氏也沒主意,莊氏那人小性兒,送禮定是要得罪人的。再者說,張氏雖然不待見她,卻也幹不來借妾室打人臉的下作事。

“罷了,仍按往年的例,老爺有什麽話兒,叫他來問我就是,”那老賊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孫子,應該顧不上這雞毛蒜皮的小事。

有了張氏的保證,楊熙心裏就有數了。

“還有一件事兒,豐哥兒的滿月宴,我和嫣嫣已擬好了請客單子,太太再看看有要刪減的沒有。”

豐哥兒生的日子離過年太近,各家都忙得很,洗三禮不得不辦得簡單些,沈洵和張氏都不甚滿意,琢磨著要大辦滿月宴。

“你放下,我一會子就看,”張氏說完,一轉身兒又去了秋水院。

楊熙與沈瑩無奈的對視一眼,怪道都說小兒子大孫子,老人家的命根子。

臘月二十那天,白鹿書院放了年假,張氏派了人去接,順帶將鋪蓋卷子之類要換洗的東西全都拿回來。

楊淩還是一如既往的先到玉蘭軒看姐姐,不過大半個月沒見,姐姐就像一年沒見似的,拉著他不停的說“長高了,又瘦了”。

“姐姐眼神兒真好,二表兄日日看我都沒說我瘦了。”

楊熙反問道:“你是覺得姐姐說錯了不成?”

“不敢不敢,”跟姐姐辯解,無異於班門弄斧,楊淩立刻認輸:“姐姐明察秋毫,洞若觀火,弟弟自愧不如。”

“哪兒學來的貧嘴功夫,”楊熙輕輕拍了他一掌:“再叫我聽見這油嘴滑舌的,當心我叫你喝二十天的湯。”

楊淩一聽就苦了臉,書院給的假一共就二十天,要是天天都喝湯......恕他無福消受。

“姐姐別,我再也不敢了。”

姐弟倆說著話兒,玉蘭軒裏倒是難得歡聲笑語。

年前倒還有件重要的事兒,謝晉安不知找了哪裏的門路,寫了封信,送到了沈瑩手上,沈瑩笑嘻嘻的給了楊熙,卻不肯走,一副要跟著一起看的模樣。

楊熙將信折起來,放在梳妝盒最下面的一層,抄著手的看沈瑩。

沈瑩癟癟嘴,暗地裏唾棄表姐不講義氣,不滿的甩著袖子走了。

楊熙這才把信打開來看,一共七頁紙,正經東西沒多少,幾乎通篇都在表白心跡,用詞之油膩,叫她險些看不下去,若不是最後謝晉安說了正事兒,她都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立時燒了信。

謝晉安說他在長公主面前略提了提婚事,當然只說自己看上個家世平平的姑娘,並沒有指名道姓,令人驚喜的是,長公主竟然沒有反對,還說只要他喜歡就好。

這對於楊熙來說,算是天大的好消息了。

原以為長公主這關是最難過的,沒想到竟然這樣簡單。拿著信細細的看了兩遍,確定沒錯,楊熙臉上不由得露出笑意。

長公主松了口,李太夫人那裏就不成問題了。

楊熙將信收起來,鎖進箱子裏......

她,就要嫁給謝晉安了。

這也就意味著,她這麽些年來,夢寐以求的,終於要成真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小劇場來一發

相思:殿下,奴婢回來了

趙穆:嗯,她說什麽了

相思:blablablablablablablabla.......

趙穆:嗯,還有呢

相思:???沒了

趙穆:她給你的東西呢

相思掏出帕子,心裏碎碎念:殿下怎麽知道還有東西?

☆、第 71 章

正值年關,府裏又添了嫡孫,上上下下的心思都在剛出生的小少爺身上,杜氏身子不好被送去莊子上休養並沒有引起多大關註。

人是張氏送走的,楊熙早料到有這一天,只是沒想到來的這樣快,還以為張氏能再忍上一段時間呢,不過,這個點兒也不算差,豐哥兒的降生占據了沈洵那本就不怎麽寬廣的腦子,杜氏被送走,他看都沒去看一眼。

杜氏走了以後,楊熙能感覺到不少人都跟著松了口氣,畢竟她在府裏一日,就會提醒所有人那段天翻地覆的日子,只沈瑩有些唏噓,就是這一點唏噓在看到表姐不讚同的眼神後,也收了回去。

道不同,不相與謀。

朝廷二十八封筆,除夕大宴,這一回的宮宴只有張氏一個人去了,楊熙和沈瑩都不肯進宮,張氏也沒為難她們,只叫她們把府裏打理好。

張氏和沈洵以及沈萊都不在,邱氏也在坐月子,除夕的晌午,僅剩的幾位小主子都在屋子裏用膳,沈瑩本來想請表姐去水仙閣,被楊熙拒了,她想和弟弟一起過。

午膳是楊熙和素月親自下的廚,撿楊淩最愛吃的,做了一大桌子。

素月本想回房裏,被楊熙硬拉著坐下了。

“祝姐姐身體安康,”楊淩給姐姐倒了杯果子酒,自己也端起杯子:“還有素月姐姐,辛苦了。”

“阿淩學業有成,”楊熙平日不喝酒的,難得今天高興,便也不推辭,端起來一飲而盡。

素月也端起杯子:“奴婢說不來好聽的,便祝姑娘和少爺心想事成好了。”

“這還叫不會說好聽的,我的素月可太謙虛了,”楊熙喝酒上頭,一點果子酒下去,臉上便燒呼呼的,腦子也跟著興奮起來。

“姑娘喝一杯就得了,可別喝多了......”

......

天擦黑時,進宮赴宴的人回來了,成國公府的除夕家宴正經開始。

邱氏不好出來,大廚房裏一早就把席面送進秋水院裏。卻說花廳這邊,男女分開兩桌,中間用屏風擋著,雖看不見人,卻能說上話。

楊熙中午喝了酒,下午小睡了一會兒,這時已經清醒過來,便不肯再喝,沈瑩勸不動她,自個兒端著杯子喝的開心,大過年的張氏也不好管她,便由著她去了。

沈瑩的酒量與楊熙不相上下,幾杯下肚就開始大著舌頭說話,惹得眾人忍俊不禁,偏她毫無自覺,屏風都擋不住她兩邊亂跑。

酒足飯飽之後,沈洵和張氏回了德馨院,沈萊兄弟也回各自的院子裏,張氏原本要送沈瑩回去的,沈瑩拉著楊熙的衣裳不松手,死活要跟她一起守夜。楊熙無奈,只得帶她回了玉蘭軒。

沈瑩平日就話多,一喝醉酒更是停不下來,一晚上都在楊熙耳邊念叨,楊熙簡直不勝其擾,萬分後悔一時心軟把人帶回來。

“表姐,”喝過醒酒湯,沈瑩終於安靜下來,靠在楊熙身上跟她說話:“表姐真好。”

楊熙邊給她擦臉邊道:“那你倒是說說,好在哪兒?”

“嗯......表姐總是向著我,也不嫌我笨,不管我做了什麽傻事都不嫌棄我,還幫我解決了好多麻煩。”

“你還知道自己做了傻事兒啊?”楊熙笑著看她。

“當時不知道,後來才慢慢回過神的,”沈瑩也知道自己不如別的閨秀穩重知事,經歷了這半年發生的事兒,才終於摸到點兒門道。

“謝謝表姐,”沈瑩定定的看著楊熙,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鄭重。

楊熙笑著拍她:“好端端的說這些做什麽。”

“我怕......”沈瑩握住表姐的手:“明年這個時候,表姐就不在府裏了。”

“說什麽呢......”楊熙抽回手。

“表姐最近臉上都掛著笑,想來是謝侯爺那裏有好消息了罷。”

“沒有......”楊熙還沒說完,就被沈瑩打斷了:“表姐馬上就要及了,謝侯爺那樣喜歡表姐,等你及,他肯定會來提親的,且他年紀也不小了,興遠候府肯定也想你們早日成婚。”

沈瑩有些傷感道:“表姐嫁了人,去了別的府裏,咱們就不能想現在這樣時時在一塊兒了。”

楊熙給她捋了捋頭發,溫聲道:“總有這麽一天的,不單是我,你也是如此,再過兩年,你也要出閣,不論是我還是太太,都不能時刻在你左右,到那時候,你就得學著自己解決困難了......”

楊熙說的很慢,停下來時,才發現沈瑩已經睡過去了。

這丫頭,真是沒心沒肺,前一刻還憂心忡忡的跟她說心裏話,後一刻就呼呼大睡了。

正月初一的早上,張氏給兩個姑娘發了壓歲錢:“這些日子你們辛苦了,待忙完了豐哥兒的滿月宴,咱們就去莊子上好好歇幾天。”

沈瑩和楊熙笑著應了。

此時誰也沒想到,這一趟,這一生也未能成行。

正月十一,成國公府嫡長孫沈攸的滿月宴。

成國公府上次辦這樣隆重的宴會,還是去年二月份的除服宴,且除服宴是張氏一手操辦的,這次不同,張氏只做了總攬,具體事務皆由沈瑩和楊熙兩個操辦,頭回辦這樣的大事兒,兩人心裏都沒底,生怕哪裏出錯丟了府裏的面子。

比起頭天晚上覺都睡不著的沈瑩,楊熙好歹能裝的鎮靜些,盡管她藏在袖子裏的手已經被汗浸濕了。

來的人太多,張氏招呼不過來,把沈瑩也叫了去,只留楊熙一個人盯著。

楊熙以前都是赴宴的,真到了自己掌事的時候,才知道這裏頭有多繁雜,外頭的賓客,廚房裏的事兒,又多又雜,事事都要她過問,還時不時的有些小狀況發生,一會兒摔了盤子,一會兒打了花瓶兒,直到楊熙的臉色越來越黑,大有要發火的趨勢,來回事的下人才戰戰兢兢的住嘴。

等夫人們都坐在園子裏,戲班子也唱上了,姑娘們也玩兒上了之後,楊熙才有空喘兩口氣,然而還不等她氣喘勻,又遇上了命裏的克星。

事情是這樣的,今兒來的男客不少,人一多事兒也多,彭家大公子和孫家小少爺素來看不對眼,一遇上就要大打出手,這回也不例外。

這本不關楊熙的事兒,外頭管事兒的是沈洵的人,也就是大管家沈添。沈添不知是不是還記著上次被楊熙言語壓制的仇,非說人家是公子,他是下人,不敢勸。

楊熙也不是吃素的,當下就讓人去找沈洵和沈蔚。

沒一會兒,下人就來回:“老爺帶著大爺去宗祠了。”有了沈攸以後,張氏便叫下人們改口稱沈萊沈蔚為“大爺二爺”。

“二爺可在?”

下人沒說話,沈添道:“二爺勸過了,不管用,彭大爺和孫七少爺跟二爺不是一個路子的,不肯聽勸。”

那兩個是紈絝,沈蔚是讀書人,彼此僅是認識而已,談不上交情,而且他們這些紈絝素來看不上沈蔚這樣的假正經。

楊熙看著沈添,平靜道:“大管事的意思,就是這事兒沒人管了?”

“姑娘若是不好出面,奴才去請太太就是,”沈添低著頭,看似恭敬,其實壓根兒沒把楊熙這個管家表姑娘放在眼裏。

楊熙如何不知他心思,不就是上回損了他的臉面,他要找補回來。

她冷笑一聲:“前頭都有誰在?”

“恒王殿下在。”

京城裏誰不知道恒王殿下專治紈絝,沈添不說別人,單說趙穆,擺明了是想讓楊熙去請趙穆來管這件事。

恒王殿下豈是好請的,在沈添看來,若是大姑娘倒還有幾分可能,換了表姑娘,哼,他只等著看她被恒王殿下無視。

“恒王殿下?”楊熙似是不確定的問了一聲。

沈添以為她怕了,暗自得意:“正是恒王殿下。”

“素月,”楊熙別過頭,緩緩道:“你跟著大管事去前頭,請恒王殿下出手。”

“是,”素月轉身對沈添道:“大管事請。”

沈添不信趙穆肯幫忙,卻還是帶著素月去了,反正都是看笑話,表姑娘的貼身丫頭前去求見,卻連恒王的面都見不著才更丟臉。

然而沈添萬萬沒想到,恒王不僅見了素月,素月將事情說了之後,他竟然什麽都不問一句,就讓青渠去“勸架”了。

看著沈添那難以置信的神情,素月忍著笑謝過趙穆之後,回去給楊熙原原本本的學了一遍。

笑過之後,素月也免不了有些疑惑:“殿下何時變得這麽好說話了?”她還記得從前的恒王殿下,眼裏從來沒有大姑娘以外的人,可自從杜氏那事兒一來,殿下好像越來越......溫和了,雖然面上還是冷冷的,可總會在最關鍵的時候幫姑娘一把。

素月忽然想起來,半年前姑娘命她打聽王府的時候,她懷疑姑娘對恒王有別的心思,還提醒過姑娘,後來見姑娘一心撲在興遠候身上,便覺得是自己想多了,可是現在......她不敢確定了。

姑娘和殿下,未免走得太近了些。

“殿下以後是府裏的女婿,管一管也不奇怪,”楊熙並沒註意素月的神色,對她的話也不甚在意。

處理完這事兒,楊熙打算回去歇一會子,中午的宴會還要她操心,得養精蓄銳才行。

剛走兩步,紅杏又來了。

楊熙無奈的看了一眼素月,這位殿下不會又要訓她罷。

可這事兒真的不是她的錯啊,人家兩個公子哥兒就要打架,正好沈洵沈萊都不在,沈蔚又管不住,除了請他,她真的沒有別的法子。

“殿下是不是想說我辦事不利,丟了國公府的臉面?”紅杏還沒說話,楊熙便搶先問道。

紅杏茫然的看著她:“殿下叫我來請姑娘過去,沒說其他的啊。”

得了,看來是要當面訓她了。

楊熙認命的往沈蔚院子裏走去,伸頭也是一刀,縮頭也是一刀,那位不見到她是不會罷休的。

素月默默地跟在後頭,心裏卻更加擔憂了。

“請殿下安,”楊熙福身道:“方才的事兒是我考慮不周,不該將彭家公子和孫少爺安置到一塊兒的,擾了殿下的清凈,請殿下責罰。”

與其等趙穆問她錯在哪兒,還不如自己先交代了。

“你倒是乖覺,”趙穆哼了一聲,卻聽不出來是笑聲還是生氣。

“殿下謬讚,”不管趙穆是不是讚她,她都腆著臉應了,跟趙穆周旋了這麽久,這點兒膽子還是有的。

“本王找你來,不是說這個的。”

楊熙疑惑道:“那......殿下有什麽事兒呢?”

難道終於要告訴她徐家和昭和宮的內情?

趙穆看著她:“你是不是忘了答應過本王什麽?”

誒?

她答應過趙穆什麽?

不管徐家的閑事?

她沒管啊......暗中盯著徐媗,應該不算罷?

楊熙覷著趙穆的臉色,腦子裏不停的轉著。

趙穆手指輕扣桌案,薄唇微啟:“策論。”

啊!

想起來了,這是淥水居文會之後,趙穆拿到了她的詩,要她用策論去換。

“寫好了沒有?”趙穆仍在扣桌案,一聲一聲,打在楊熙心頭。

她根本就沒寫啊......不對,本來她是要寫的,但書還沒看完府裏就出了事兒,然後......她就給忘了個幹凈。

“殿下......”

“嗯?”趙穆好整以暇的看著她:“說,本王聽著呢。”

說什麽?

說她忘了?

楊熙此時只想時光倒流,回到沈添來找她的時候,她該去請張氏的,便是丟面子,也比被趙穆追著要策論來的好。

“說啊,這張嘴不是挺能狡辯的麽......”趙穆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楊熙的唇,又連忙收回視線,扣著桌案的手也背到背後,卻忘了自己剛才要說什麽。

“殿下......”楊熙咬著牙:“是民女妄自尊大,口出狂言,民女知錯了。”

趙穆腦子裏還是方才看到的紅唇,根本沒聽清楊熙說的什麽,“嗯,嗯,知錯就好,你先下去罷。”

哈?

這就完了?

楊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趙穆這麽容易就放過她了?

沒有訓斥?

也沒有嘲諷?

盡管滿心不解,楊熙還是低著頭退出去了,是趙穆讓她走的,她不走才是傻子。

出了院子後,楊熙才想起來,詩還在趙穆手上。

算了,反正也沒幾個人認得出來那是她寫的,趙穆也不可能一直留著,興許早就扔了呢。

楊熙徑直回了玉蘭軒,讓素月伺候著梳洗了,上床小憩片刻。許是上午太累了,她並沒有註意到,從外院回來這期間素月幾乎沒有擡起過頭。

雖然上午有紈絝打架滋事,但好在趙穆管的及時,沒有鬧出大亂子,宴席還算圓滿,坐滿了月子的邱氏抱著沈攸出來之後,太太姑娘們都圍上去看,一邊還說著不重樣兒的吉祥話。

張氏臉上的笑就沒斷過,散席之後,將賓客們送至二門前,挨個兒道謝。

太妃是最後幾個走的,走前還讚兩個姑娘理家有方,把沈瑩喜得不行,楊熙心裏也很高興,得到太妃娘娘的認同,比張氏誇她還要讓她欣喜。

太妃都走了,興遠候太夫人還不見要走的模樣,估摸著人走遠了,李太夫人拉住張氏,親熱道:“我這裏有一樁事兒,正要與你商議呢。”

張氏不解道:“你能有什麽事兒要和我商議的?”

“自然是好事,”瞟了一眼旁邊站著的兩個姑娘,李太夫人拉著張氏走了。

看著母親走遠了,沈瑩興奮的抓著楊熙的胳膊:“表姐表姐,這是要......了麽?!我還以為至少要等你及呢!”

楊熙捂了她的嘴:“小點兒聲兒!”說完便拉著沈瑩回了玉蘭軒。

一進屋子,沈瑩再也忍不住了:“謝侯爺也太心急了,三個月都等不了。”

楊熙關上門,又叫素月在外頭守著,並沒有回沈瑩的話。

她心裏亂的很,一半是狂喜,一半是不安。長久以來的夢終於要實現,她卻忽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。

“這事兒,太順利了.....”順利的讓她不敢相信。

沈瑩擺擺手:“方才李太夫人都說是好事了,又特意看了你,不是要聘你還能是什麽。”

她推著楊熙坐下,給她倒了一盞茶:“表姐別想太多了,你現在只要想著定親那日該穿什麽衣裳,戴什麽首飾就好,旁的就交給母親去操心。”

現下管家的是她們倆,但涉及親事,就不該姑娘自個兒打理了,沈瑩心中竊喜,表姐要定親,母親就要重新管家,她也能跟著松快啦。

一盞熱茶入腹,楊熙混亂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些,正如沈瑩說的那樣,李太夫人親口說的好事,泰半就是謝晉安的親事了,但也不是沒有替別人說親的可能,但以李太夫人的地位,能請動她做媒的人,家世必然不下於興遠候府。這樣的人家即便有適齡的公子哥兒,也不可能要娶她。

楊熙腦子不停的轉著,嘴上卻一句話也不說,沈瑩以為她還緊張,便叫人去德馨院守著,李太夫人一走就回來告訴她們。

“咱們一會子直接去問母親。”

楊熙點點頭:“也好,”如果真的是親事,就算她們不去,張氏也會派人來請。

這一等,就等到了日暮西沈。

鈴蘭急匆匆的跑進內室:“太太請姑娘去。”

沈瑩趕緊站起來,剛要走,忽然意識到不對:“母親只叫了我一個人?”

“嗯,”鈴蘭臉上難掩焦急:“靈芝姐姐說太太發了好大的火。”

這不對頭啊,沈瑩看著楊熙:“表姐......”

楊熙強作鎮定道:“沒準兒不是咱們說的事兒,有別的事兒也不一定,你先過去,若是太太叫我,我再過去。”

沈瑩點點頭,跟著鈴蘭走了。

楊熙頹然的坐回椅子上......果然是她癡心妄想了麽?

不,不對......

“素月,你趕緊去打聽一下,李太夫人走時神情如何。”

張氏發火,也有可能是知道她和謝晉安的事兒的緣故。她與謝晉安之間,說私相授受也不為過,張氏惱怒也在情理之中。

一刻鐘後,素月回來了。

“二門的婆子說,李太夫人走得時候很高興,還賞了她一兩銀子。”

李太夫人高興,張氏發火......她們談了一下午,怎麽會有如此截然相反的情緒呢?

除非.....

李太夫人得償所願,張氏不情願,卻又不得不答應。

楊熙咬緊牙,壓抑住心底的狂喜,李太夫人上門提親,張氏知道她和謝晉安私相授受,不想答應這門親事,礙於興遠候府和既定的事實,不得不答應下來,但這事始終對國公府的名聲有礙,所以張氏才會發火。

如果她猜的沒錯的話,此番叫沈瑩過去,便是為了向她求證。

那麽她現在要做的,就是在張氏找上她的時候,用盡一切辦法,讓張氏心甘情願的把她嫁出去。

這並不算難,興遠候府的權勢比不上魯陽侯府,但比起其他勳貴來說,還是好上不少,先不說昌平長公主,單是謝晉安,憑著先興遠候舍身護主的功勞,在陛下面前的臉面比沈洵都大,若不是他自己不上進,興遠候府定不止現在這樣。

楊熙現在無比慶幸,自己足夠了解張氏,知道張氏最想要什麽。

長公主的姻親,這個誘惑,張氏抵抗不了的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終於到了這一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

☆、第 72 章

卻說沈瑩這邊進了德馨院,只見內室裏一片狼藉,張氏獨自坐著,丫頭們一個也不見。

“母親,叫女兒來有什麽要緊的事兒?”沈瑩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母親的臉色。

張氏重重的拍了桌案:“跪下!”

沈瑩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:“母親,可是女兒做錯了什麽......”最近一直都在忙豐哥兒的滿月宴,沒做什麽讓母親生氣的事兒啊。

張氏看著她,目光淩厲:“你和興遠候有私情?!”

“啊?”沈瑩睜大眼睛:“我和謝侯爺什麽關系都沒有啊......母親怎麽會這麽說?”

沈瑩的驚訝不似作假,張氏瞇了瞇眼睛:“沒有關系?沒有關系興遠候太夫人會來提親,要我把你嫁到他們家去?”

這、這這......亂套了啊。

要嫁給謝侯爺的明明是表姐啊,李太夫人為什麽提的是她?!

“母親相信我,我和興遠候真的沒有私情,許是......李太夫人弄錯了呢?”說不定是謝侯爺沒說清楚,李太夫人便以為是她......

“弄錯了,”張氏冷哼一聲:“人家說的清清楚楚,你與謝晉安早已私定終身,謝晉安那兒有你送的東西,你手上也有他寫給你的詩,”李氏當著她的面說她女兒與男人私定終身,還說有定情信物,叫她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。

“人家手裏拿著證據,你說你和他沒有私情,那是誰和他有私情?!”

“母親信我,我真的沒有......”沈瑩翻來覆去只有這兩句,任張氏如何問她也不肯再說。

看她這個樣子,張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,能女兒咬死不說的那個跟謝晉安有私情的,除了楊熙還有誰。

“好好好......我成國公府哪裏對不起她,她要讓我蒙受如此羞辱!”

“母親,不是......”沈瑩還想辯解,卻被張氏甩開了。

“來人,從今日開始,把水仙閣和玉蘭軒給我看牢了,不許姑娘們出來,也不許大丫頭出來。”

楊熙已經被關了整整兩天了,張氏讓半夏帶了人來,守住玉蘭軒的大門,又叫她抄女則,卻沒說為什麽,也沒說什麽時候放她出去,連帶素月和綠蠟也不能出去,飯食都是靠紫玉拿來的。

“姑娘,奴婢找您的吩咐去打聽了,”紫玉小聲道:“具體出了什麽事,除了德馨院的幾個姐姐,沒有人知道,奴婢只知道大姑娘也被關了。”

張氏將消息封鎖的嚴實,府裏除了她們幾人,幾乎沒有人知道李太夫人來提親了,紫玉又不敢動作太大,打聽不到有用的消息。

楊熙點點頭:“嗯,你再幫我辦一件事。”

“姑娘請吩咐。”

楊熙拿了一封信給她:“你拿著這個去找蜀香樓的掌櫃。”

紫玉走後,楊熙再也坐不住了,連沈瑩都被禁足了,張氏這股怒氣也太大了,根本不像要結親的反應。

楊熙只恨自己現在兩眼一抹黑,什麽都不知道。

晚上紫玉過來送飯,她才終於知道張氏為什麽這樣生氣了。

“怎麽會這樣......怎麽會......”楊熙手上拿著成叔給她的回信,上面清楚的寫著,從昨天開始,興遠候府裏傳出要與成國公府做親的消息。

但親事的人選卻不是她,而是沈瑩。

素月拿過來一看,頓時瞪大了眼睛:“怎麽是大姑娘?興遠候府是不是弄錯了?”

謝侯爺要娶的明明是她們姑娘,為什麽變成了沈瑩?!

楊熙搖搖頭,不會是弄錯了,且不說沈瑩年紀還小不到定親的時候,恒王府與成國公府的默契不是秘密,興遠候府不會不知道。

李太夫人明知不可能,為什麽會提沈瑩呢?

素月愁道:“謝侯爺哪裏又是個什麽章程,不會真要娶大姑娘罷。”

楊熙給成叔送去的信裏,不僅是叫他打聽消息,還讓他想法子聯系上謝晉安,問問謝晉安到底是怎麽一回事。

如果順利的話,最遲明天應該就有回信了。

第二天,也就是楊熙被禁足的第三天,謝晉安的信來了。信中說,李太夫人不知聽了誰的讒言,以為他愛慕的是沈瑩,這才趁著成國公府的滿月宴去提親,他自己也是聽了府裏的流言才知道這件事,謝晉安還讓楊熙放心,他已經去求了長公主做主。

楊熙看完了信,心裏沒有半點兒輕松,是誰在李太夫人耳邊進的讒言,又是誰傳的風聲,謝晉安都沒說。

“姑娘,咱們現下,該怎麽辦啊?”素月問道。

楊熙站起來:“咱們去見太太。”

張氏聽下人來說表姑娘想見她,冷笑一聲:“讓她來,”她正愁找不到發火的地兒。

這幾天她想盡辦法,想拿回那所謂的定情信物,卻始終沒有好法子,興遠候府不是成國公府,她的手再長伸不到人家府裏去。

事情還是朝著最壞的地方去了,李氏那個老毒婦,知道自己不想把女兒嫁給他兒子,竟使出這樣下作的手段,打量著放出風聲她就會就範了,做夢去罷,她女兒還小,大不了等上幾年,待風聲過去了再說親事。

楊熙進門之後直接跪下:“熙兒犯下大錯,壞了府裏的名聲,請太太責罰。”

“呵,你還知道,我還當你不要臉了呢,”張氏坐在上首,心裏恨不得給她兩耳光。

楊熙知道自己理虧,也不去辯駁:“太太明鑒,熙兒與謝侯爺雖不合規矩,卻絕沒有茍且之事。”

“沒有茍且?”張氏冷笑著問道:“你敢說你沒有給謝晉安送過東西,謝晉安沒給你寫過詩?”

楊熙心裏緊了緊,她只給謝晉安送過一首詩,後來還被趙穆拿走了,謝晉安給她寫的詩在她那裏,可這些都是私密的,沒幾個人知道,張氏怎麽會知道?

“人家拿著證據擺在我面前,我這張老臉都不知道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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